四、 沒耐心和表面的解決(Impatient and superficial solutions.) 改革亦因我們對解決問題往往只做表面的嘗試而失敗。表面的解決在危機氣氛中很快的提出,通常只能使事情更糟。此一問題目前已日益嚴重,使得我們正在處理更大規模的改革,因為失敗的結果總是更加嚴重。 結構的改革對於表相及不切時際的時間線尤其敏感,因為它們可以透過政治的或行政的授權而開始實施。在政治光譜兩端的兩個例子恰好可供參考。最近一項對兩州的全州性測驗之影響的研究發現,當新測驗的要求使地方層次採取行動時,他們也同時窄化了課程,為改革創造了反面的條件: 要在利害攸關的測驗中得到滿意的結果的壓力,促使教育工作者在他們的方法中發展出「危機心態」,他們很快的跳進針對某一特定問題的解答。他們的窄化了指導的策略(他們自其中選取指導學生的方式):他們窄化了選擇出來呈現給學生的材料的內容;也窄化了提供學生選擇的課程。? 以校為基的管理──在許多方面與統一測驗的策略相反──也顯現與結構改革相關聯的問題。Daniel Levine和Eugene Eubanks等人曾指出,以校為基模式常常產生「正式決策結構改變」的結果,而很少產生「專注於發展指導技巧或改變學校文化」的結果。還有無數其他新立法及新政策的例子──生涯階梯、指導及誘導政策、測驗、能力資格等等──未曾預先設想可能的負面結果及副作用,就匆匆施行。? 另一相關的有害改革是「趕時髦」。學校、學區及州都有極大的改革壓力。而創新和改革卻又是政治上及經濟上的重大事務,很容易就會受到誘惑,而加入速成行列,跟著趨勢走,未加批判的支持來來去去的創新?地方教育工作者所經驗的多數學校改革都不過是趕流行罷了。 於此有兩大問題。一是引用錯誤的或表面的解決方式,一是雖然解決方式走對軌道,燥進卻帶來失敗。結構性的解決在正確的政治條件下相對的較易倡導。但他們無法取代「把不同結構性改變融合為成功的努力」所需的辛勤工作、技巧及奉獻。換句話說,結構的改變,必須與文化的、及個人與集體在新結構中工作的能力的改變同時進行。正因教育改革如此複雜,我們無法確實預知何種新結構及行為形態應同時進行,或會被弄糟。但我們的確知道忽視其中之一必將招致失敗。 五、對阻力的誤解(Misunderstanding resistance.) 致力改變時,事情很難順利。由於改變必然遷涉許多人,而人可以為其願做的事付出,我們很自然的會把不如己意的進展歸罪於「抗拒」。作者之一曾在最近的一次研討會上,請一群校長列出在某一特別的改變計畫中所面臨的問題。過半數的人回答「抗拒」──以及類似的不妥協、防禦、恐懼、不情願接受、自滿、不願改變行為,及未能認清改變的需要。這些特點都歸屬於教師及其他職員,而非校長自己。 不過,把某一態度或行動貼上「抗拒」的標籤,通常無補於實際,反而使我們分散注意力,忽視了諸如目標不明確、欠缺技巧、或改變的資源不足等真正問題。結果,此種標籤亦使改變的問題個別化,把任何事情都轉化成所謂「態度」(attitude)。由於此種標籤歸罪(及解決問題的責任)於別人,它使人停止行動而導致「如果....就好了」的思考。 改變的確會涉及個人的態度和行為,但這些都應視為對轉變的自然反應,而非誤解為「抗拒」。在從熟悉的狀態轉變為新的狀態的過程中,個體必需正常的面對除舊佈新,放棄舊的信仰和行為去學習新的,並且由焦慮及不確定轉移到安定和一貫。任何重要的改變,都會包含一段劇烈的個人及組織的學習與解決問題的時期。人們需要的是對此種事務的支持;而非表現不耐煩。 使創新機構化的失敗,乃是許多改革消失的根本因素? 為改革進展緩慢而歸罪「抗拒」,也使我們無法了解到,個人和團體面對新事物時,需要獲取有關改變的真正可能及其與自身利益的影響的真正訊息,從電腦到課程,以及整批評估、時刻表的徹底改變等重大改變,通常在轉換階段需要額外的努力。此外,改變的結果並不能完全給學生和老師確定的保證,也較不能保證他們會比現狀更好。這些都是正當的問題,值得我們充分加以注意。 許多改革的創舉未得到正確的了解,還有許多則是趕時髦。此類努力最可能招致的反應便是「抗拒」。不過,抗拒被誤解時,我們立刻走向自取失敗的道路。對多數形式的抗拒重新賦予正當的基礎,將使我們得到更有裨益的開始,並指向改進的真正問題所在。? 六、 小小成功之秏損(Attrition of pockets of success.) 在許多個別的學校有許多成功改革的事例。此類個案中有教師、校長、及地方行政人員,以強有力的努力,帶來教室及學校實務顯著的改革。我們並無許多有關此類成功的持久性的證據,但我們有理由相信,一旦賴以發展的條件改變,它們也無法倖存。 典型的成功改革,需要一個或多個個體的重大努力──此種努力可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例如,職員的合作需要許多精力去發展,一旦少數人離去,這種合作可能立即消失。學校外面發生的事──如學區甄選?調動老師及校長政策的改變──可能輕易的抵消既有的成果。 地方上的改革人士,雖可能得到短暫成功,亦可能力竭而崩潰,或者不智的不理會外在環境。因而學校可能在沒有外在支持時成為創新與改革的溫床,但如無學區及其他機構之繼續支持,則創新無法持久。有創舉的學校可能自關鍵支持者( 如學區總監 )或某一特定機構的外在支持獲益,不過一旦支持者調動或機構政策改變,此類支持亦隨之化為烏有。當然,使創新機構化,將其納入組織的正常結構及運作如果失敗,乃是許多改革消失的根本因素。 我們認為光是下苦功孤軍奮鬥以達微小成功並不足取,因為一旦不相關的事件發生,此種成功將很快的煙消雲散。光是達到孤立的小小成功是不夠的。除非我們能證明小小的成功,成為推動持續改進的新結構、程序及學校文化的一部分,否則改革是失敗的。? 七、 改革過程知識之誤用(Misause of knowledge about the change process.) 最後的一個問題與某一特定的錯誤地圖有關:改變過程的「知識」,往往被引用為採取某種行動之權威。諸如「所有權是改革的關鍵」、「大量的在職訓練有其必要」、「學校是改革的單位」、「遠見與領導能力攸關成敗」等陳述皆為半真理。它們的字義,可能被誤用。 改革必須是有系統的,依據改革過程的知識所採行動亦必須是有系統的。為達成功,我們必須將幾方面的關鍵知識連結起來,並在改變過程中維持此種關聯。在下面的幾個部分,我們提出確信可以被稱為成功命題的七項此類主題。? 成功之命題 這七項由成功改變的現有知識引出的七項基本主題或教訓(themes or lessons),形成一整體,我們必須深入思考其互動關係?有關改革的部分理論用處不大?我們可以坦率的說,除非這七項方針能被融入與改變有關人員的思考與行動中,否則改革無法達成。 一、 改變是學習過程──承擔著不確定因素(Change is learning--loaded with uncertainty.) 改變乃是一種獲取新的個人意義的過程,因此也是一種學習過程?Peter Maris 如此陳述此一問題: 當有權操作改變者擺出一副他們只需加以解釋的姿態,而且解釋未立即被接受時,他們以忽視或成見不理反對者,表達出對他人生命意義的極端輕視。改革者已將此類改變與其目標同化,並且理出一套可能經過數月甚或數年分析辯論而形成的有系統而又確切的對他們有意義的設計。如果他們否決了別人作同樣努力的機會,他們就是把別人當做可以用自己的觀念之線來操控的傀儡。? 即令是良好發展的創新,對於初次面對它的人也代表著新的意義和新的學習,他們需要時間加以內化。由於有關此一早期的困難的研究記錄極多,我們特別稱之為「施行下墜」(the implementation dip)?即使是那些最終得到成功的個案,在做對以前,事情也往往犯錯。Michael Huberman和Matthew Miles發現,改革努力之早期困難如末出現,往往是未作多方嘗試的跡象。表面的、無關緊要的改變代替了質的改變。 較為複雜的改革,例如結構重組,甚至代表更大的不確定:第一,因為已作更多嘗試;第二,因為解決方法未能預知。簡言之,焦慮、困難、及不確定,乃是任何成功改變的本質。? 在學習某些新事物以前,無法得到改革的所有權? 我們可以了解為何鼓勵冒險的氣氛(climate)是多麼關係重大。除非有人能理解面對困難乃是改革過程的自然的一部分,否則無人願意冒險進入不確定狀態。而且,如果人們不冒險進入不確定,則不可能發生重大改變。? 以學習歷程去理解成功的改變,亦將所有權(ownership)列入長遠考慮。在我們的觀念中,在學習某些新事物以前,無法得到改革的所有權。深刻的所有權之感受,只能來自學習。依此,所有權在改變過程中期要比初期強,並繼續增強到結束。所有權是一種過程,也是一種狀態。 因此,成功的第一項命題,乃是要了解所有的改變都涉及學習,而所有的學習都包含理解並精通某些新事物。因而支持學習的條件應為任何改革努力之一部分。此種條件亦為有效否決特定改變之所需,因為,許多人在尚未處於作決定之較佳地位時,即過早地否決複雜的改變。? 二、 改變是一歷程,非一藍圖(Change is a journey, not a blueprint.) 如果改變一次只涉及一個設計週詳的、已證明有效的變革,我們也許可以把改變製成藍圖。可是學區和學校所要施行的,卻是許多變革和政策同時交織在一起。而且,旨在重建的改革,由於涉及層面廣而又複雜,以致任何特殊部分的解決都無法事先預知。如果有人試圖以同等複雜的執行計畫來對付情況的複雜性,此一過程必將變為龐大、困難而且往往不成功。? 改變不會有藍圖,因為理論的計畫模式無法解決複雜的社會變化(如教育改革)。反之,我們需要的不過是有指引的旅程?Karen Seashore Louis和Matthew Miles在他們有關城市高中參與主要改變努力的研究中,對此種進化式的計畫過程,提供一種明確的分析: 進化觀點假定組織的內在和外在環境通常是混亂的。並無特定計畫能持續很久,因為它可能因外在壓力改變,或者因組織內部對優先次序有不同看法而過時。但是我們也沒理由假設最好的反應就是消極的計畫,仰賴較多的決定。相反的,組織可以反覆努力,以便對結果達到正常的共識、設定策略以達成目標、並實現可促使全體成員在改變的努力中更具創造力的加強地方分權的實驗......策略應被視為彈性工具,而非使命的半永久性擴充。? 進化式的計畫過程的意義,並非傳統的「完成計畫再做」,而是「先做,再計畫......,然後再多做一些,多計畫一些。」而共有的遠景的發展,最好也能視為一種旅程──人們對目標的認知得以在此一歷程中認同、考慮,並不斷的形成,再形成。? 三、 問題是我們的朋友(Problems are our friends.) 教育改進是一種充滿問題的過程。改變威脅既有利益,提高不安定性,增加複雜性?在Louis和Miles主持的有關都市學校的研究中,典型的校長會提及三至四項有關致力改革的主要問題(及幾項次要的)。這些問題從協調不佳到教職員兩極化,從缺少所需技能到關鍵性人物心臟病發都有。從改變過程的需求自身,從涉及的人員,或從學校和學區的結構和程序,都會自然的引起許多問題?有些問題很容易解決,有些則幾乎無從處理。? 說問題是我們的朋友似乎不太合理,但除非我們能積極尋求並對付難解的真正問題,否則無法針對複雜情境發展出有效反應。問題之所以是我們的朋友,不僅在我們能透過深入問題而找到創造性解決答案。而且在問題乃是通往深入改變及更深滿足之路。因此,有效率的組織「擁抱問題」而不逃避它們。 與改變有關的問題往往被忽視、否定,或被視為譴責或防衛的機會。在問題被忽視為自然的、預期中的現象的情況下,學校教育的改革才較有成功的可能。唯有追綜問題,我們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才能得到期望的結果。我們應當正視問題,切不可視之為「抗拒」,或別人的忽視和頑固。 那麼,我們該如何面對問題?在有關都市學校的研究中,Louis和Miles將應付的方式加以分類,從較淺的(如完全不採取行動,拖延,「照常行動」,放鬆或增加壓力),到較深的(透過訓練培養個人能力、增強系統容量、綜合調整人事、或重整、重新設計系統)?。他們發現改變最不成功的學校通常採取較淺的應付方式。而改變成功的學校,在解決難題的過程中,有能力做結構性改變,變且真的去做。不過,當問題被判定為次要時,他們也願意用「貼繃帶」的解決方式。我們必須在此指出,成功的學校並非問題較少,他們只是應付較為得當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