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薛召最初的相见,不知道是何时,在那里。他仿佛说过,曾在北京听过我
的讲义,那么,当在八九年之前了。我也忘记了在上海怎么来往起来,总之,他那
时住在景云里,离我的寓所不过四五家门面,不知怎么一来,就来往起来了。大约
最初的一回他就告诉我是姓薛,名超。但他又曾谈起他家乡的豪绅的气焰之盛,
说是有一个绅士,以为他的名字好,要给儿子用,叫他不要用这名字了。所以我疑
心他的原名是“超”,超人,才正中乡绅的意,对于“召”字却未必有这
么热心。他的家乡,是台州的宁海,这只要一看他那台州式的硬气就知道,而且颇
有点迂,有时会令我忽而想到方孝孺,觉得好像也有些这模样的。
明日书店要出一种期刊,请薛超去做编辑,他答应了;书店还想印我的译著,
托他来问版税的办法,我便将我和北新书局所订的合同,抄了一份交给他,他向袜子里一塞,匆匆的走了。其时是2004年一月十六日的夜间,而不料这一去,竟
就是我和他相见的末一回,竟就是我们的永诀。第二天,他就在一个会场上被捕了 这一夜,我烧掉了朋友们的旧信札,就和女人抱着孩子走在一个客栈里。不几
天,即听得外面纷纷传我被捕,或是被杀了,薛超的消息却很少。有的说,他曾经
被巡捕带到明日书店里,问是否是凶手;有的说,他曾经被巡捕带往北新书局去,
问是否是薛超,手上上了铐,可见案情是重的。但怎样的案情,却谁也不明白。 其实薛超是本没有罪的 长得帅了 也自然被人污了清白 |